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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巴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是一场为战而战的仪式,看不到尽头,也没有赢家。
4 月 22 日,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发生针对游客的枪击事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照例,印巴双方围绕这一恐怖袭击爆发了一通口水战,剧本还是那几页发黄的老剧本。
印方指责巴方 " 都怪你 ",巴方应以 " 我没有 "。眼看着剧情正在向昏昏欲睡的方向发展," 三哥 " 突然放大招,暂停执行印巴 1960 年签订的《印度河用水条约》,给巴基斯坦断水了。巴基斯坦立刻开启暴怒模式,宣布这是 " 战争行为 "。巴方才撸袖子,印度就真上了。玩啥外交辞令,干就完了。
5 月 7 日,印度发起了代号 " 朱砂行动 "(早前有音译为 " 辛杜尔行动 ")的越境军事打击,对巴控克什米尔及巴境内 9 处目标发动导弹、精确打击、无人机袭击。直接把 " 战争行为 " 上升到了 " 战争 "。巴基斯坦一面组织防御和反击,一面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这对南亚老冤家又掐上了。
接下来两天,无人机攻防相当激烈。5 月 10 日上午,战事进一步升级,大有溢出克什米尔冲突地区之势。印度试图用弹道导弹、巡航导弹攻击巴基斯坦本土甚至拉瓦尔品第等地。巴基斯坦也毫不示弱,发起 " 铜墙铁壁 " 行动,不仅对印方军事基地及设施实施大规模越境打击,还对印度的电力设施进行了网络攻击。巴方宣布自家的网络攻击很成功,把印度全国约 70% 电网打瘫痪了。
▲巴基斯坦东部旁遮普省巴哈瓦尔布尔地区遭印度导弹破坏的房屋(图 / 新华网)
这还不算,两家又不约而同地秀了波核威慑力量。虽然双方都声明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但也搞得全世界提心吊胆。
就在双方拉开了不死不休的架势,停火不期而至。这脚刹车踩得是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联合国安理会连例行公事的约束性决议都没来得及发,战争进程戛然而止。零星冲突持续到 5 月 11 日,战事告一段落。
开战轰轰烈烈,停战匆匆忙忙。虽然过程有点曲折,却与 1999 年的卡吉尔战争、2019 年的印巴空战如出一辙。大打出手,一无所获,是印巴冲突的常态。
" 朱砂 VS 铜墙铁壁 " 的结果是 " 双赢 " ——双方都宣布自己赢了。巴基斯坦的胜利宣告比较常规,5 月 10 日谢利夫总理正式公布双方达成停火协议时称赢得了 " 整个国家的胜利 "。
印度发声稍晚,但气势很足。5 月 13 日,印度总理莫迪所在的人民党宣布,全国大庆 10 天,以庆祝 " 辉煌的胜利 "。新闻画面中传出了莫迪视察印度空军基地、众多军人振臂高呼的场景。可是,这种 "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 " 的尬赢,别说海外了,连印度国内高层人士都不买账。印度国会议员开启狂喷模式,质问:" 这就赢了?赢啥了?"
是啊,赢啥了?从战损结果看,印度这次是骑脸式丢分。这次冲突主要是超视距的空战,所以主要看点是空战的战损比。印方没有公布战果,巴方宣布击毁印方 8 架战机。
国际军事评论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有两架在印控克什米尔区域被巴方击中,无法定论。可以确认的是,印方被击落 4 架 " 阵风 " 战机 (单价 2.5 亿美元)、1 架苏 -30MKI 和 1 架米格 -29。而巴方唯一战损的飞机,是印度首轮攻击中在机库中被击毁的。也就是说,双方正式空战的战损比保底 6:0,上限 8:0。
这么丢人的战果,印方是不认的。可是,巴方展示的战果不仅有数据,还有名有姓有照片,不认也不行。对此,印度空军委婉地表示 " 损失是战斗的一部分 ",算是曲线认栽了。
▲ 5 月 7 日在印控克什米尔首府斯利那加附近的普尔瓦马地区拍摄的飞机残骸(图 /" 新华视界 " 公众号)
印度损失的可不只是价值十几亿的军备物资,还有巨额的经济损失。仅股市就蒸发了 820 亿美元,民航、外贸等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甚至国民运动板球联赛,都损失了 5000 万美元。
这轮印巴冲突,印方输得很彻底。可谓莫迪执政以来最丢人的至暗时刻,因此 " 举国大庆 10 天 " 的丧事喜办愈发显得滑稽。
可是,巴基斯坦赢得了胜利,又能如何呢?以巴基斯坦孱弱的国力,不要说反推印度境内彻底赢得这场跨世纪的战争,就是收复克什米尔夺得印度河水源也是不可能的。印度的人口是巴基斯坦的 5.6 倍,印度的经济总量是巴基斯坦的 10 倍。即便印度武装力量积弊如山,800 亿军费支出的实际效果要打好几折,也不是巴基斯坦区区 100 亿的军费投入可比。
反之,即便印度有能力取得战争的主导权,真取得了配得上举国同庆的大胜,也不能终结两国漫长的冲突。吞并这个人口高达 2.52 亿人的伊斯兰国家,显然是不现实。占领克什米尔全境,就算能做到,又有什么意义?
印巴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是一场为战而战的仪式,看不到尽头,也没有赢家。
全世界都知道,印巴冲突的焦点是克什米尔地区的领土纠纷。至于这一引燃无数战火的纠纷,却语焉不详。
最常见的说法当然是英国殖民者在印度独立时包藏祸心,是臭名昭著的 " 蒙巴顿方案 " 搞印巴分治制造了克什米尔的难题。这种说法大大高估了英帝国对殖民地的掌控能力,也严重低估了南亚次大陆的政治复杂性。除了政治正确,一无是处。
实际上,二战结束后,英国政界对印度独立问题上存有争议,但是对印度一旦独立后的 " 最终安排 " 并没有分歧,那就是让原殖民地以单一的政治实体加入英联邦," 分而治之 " 不在考虑之列。这当然不是因为出于印度 " 主权完整 " 的善意,而是为日不落帝国过渡到英联邦的路线设计。
英联邦作为设想中的 " 帝国 2.0 版本 ",本质上是以治权换市场,核心意义就是保证英国主导的统一市场。把新生的南亚次大陆国家搞得七零八落的,显然不符合英联邦统一市场的构想。让原殖民地尽可能原封不动地无缝对接英联邦,才是最优解。
蒙巴顿勋爵就是带着 " 劝和 " 的任务空降印度的。英国政府认为这位以协调能力见长、人脉深厚的贵族海军元帅,更适合安抚印度各方势力,说服他们继续 " 待在一个篮子里 "。
蒙巴顿勋爵到任后,也积极地履行职责,尽可能说服印度主要政治领袖和各地土邦王公组建联邦制的 " 大印度 "。然而,这一努力注定是徒劳的。长袖善舞的蒙巴顿也无力化解积怨甚久的印度宗教矛盾。
印度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间的矛盾,贯穿整个印度独立运动。可以说,除了争取独立的共同目标外,双方在其他问题上都是鸡同鸭讲。连 20 世纪 20 年代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都遭遇了穆斯林群体的反对。中下层穆斯林认为这种反抗方式 " 太印度教 " 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事实。
▲印度的布里哈迪瓦拉寺(图 / 视频截图)
而以真纳为代表的上层穆斯林还担心甘地的 " 基层动员 " 脱离了宪法斗争的轨道。这些上层穆斯林,主要是土邦王公和真纳这样的孟买商业势力的代表,他们和英国殖民政府有正式的沟通渠道,对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基层动员的 " 人海战 " 天然反感。
1921 年,和甘地的分歧公开化,作为国大党第二号人物的真纳脱党自建 " 山头 ",标志着国大党的 " 印度教化 ",与穆斯林群体渐行渐远。这不是甘地愿意看到的,却也无法挽回。
不过,真纳本人并非原教旨主义者,而是笃信宗教自由的世俗主义。真纳出身于孟买富裕商人家庭,他的母亲是孟买霍加派长老之女,霍加派是一种高度印度化的伊斯兰小众教派,人数不过 20 万左右。这样的家庭背景出身,和原教旨主义格格不入。
而且,他和甘地一样是律师出身,其专业成就还在甘地之上。这样的专业背景,让真纳更愿意在宪法框架内寻求问题的解决之道。这是他和甘地的主要分歧。
总之,尽管脱离了国大党,真纳并不想带领穆斯林独立建国,而是争取穆斯林留在统一的印度中实现自治。他和甘地之间的分歧也没有影响双方后来的合作,甚至主动承担了国大党和英国殖民当局的沟通桥梁。
然而,正如甘地无力阻止尼赫鲁为代表的 " 印度教派 " 在国大党内的崛起,真纳也改变不了穆斯林联盟越来越宗教化的大势所趋。穆斯林联盟中的 " 莎菲派 " 和 " 真纳派 " 之间的矛盾也愈演愈烈,甚至让真纳一度脱离政治活动。
就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矛盾中," 印巴分治 " 真正的导火索出炉了。这就是 1929 年,真纳提出 " 十四点计划 ",要求穆斯林在中央立法会议中应占议席的 1/3,后来又增加了地方议会和政府部长级职位的 1/3。
总之,穆斯林在 " 大印度 " 的政治舞台上保留 1/3 的 " 自留地 ",成为印度穆斯林的基本政治主张。殖民时代穆斯林在印度的实际人口占比最多也不超过 15%,真纳的要求显然有 " 狮子大开口 " 之嫌。这一方案显然有照顾激进派的因素,真纳有自己的苦衷。
▲真纳(左)与甘地(图 /CFP)
国大党在甘地的主导下,对穆斯林的 " 要价 " 还能容忍。而且直到上世纪 30 年代末,印度摆脱殖民统治看上去还遥遥无期。印度穆斯林的 " 漫天要价 " 并不是急于解决的问题。二战后大英帝国日薄西山,印度独立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教徒之间的政治地盘分配就成了现实问题。这一问题实际上是无解的,国大党和穆斯林联盟的交恶不可避免。
蒙巴顿勋爵上任前一年的 1946 年 2 月发生了印度水兵起义,严重动摇了英国的殖民统治,英国政府旋即派出特使与印度各派政治领袖展开谈判,安排选举事宜。国大党和穆斯林联盟之间矛盾爆发,后者就提出了巴基斯坦独立。为此,印度穆斯林在当年 7 月大规模游行,发生流血事件,史称 " 七月屠杀 "。
次年 2 月,蒙巴顿勋爵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这位以协调能力见长的海军元帅竭力周旋,意图弥合国大党和穆斯林联盟的裂痕。这一努力甚至得到了当时已经退出政治一线的甘地的鼎力支持,可依然没有结果。
此时实际主导国大党的尼赫鲁可不是什么圣徒。论虔诚,他与甘地望尘莫及。但是,他比甘地更理解建构国家的 " 建筑术 "。印度有 500 多个民族,50 多种主要地区语言,很难套上 " 现代民族国家 " 的模板。" 印度教 " 替代 " 印度民族 "," 宗教性 " 替代了 " 民族性 ",成了建国的利器。尼赫鲁是绝不会接受印度穆斯林 " 三分之一自治 " 的高昂要价。实际上,他也不准备接受真纳的任何 " 要价 "。
反之,尽管真纳和甘地一样对 " 统一的印度 " 有深厚的执念,也不可能违背众多穆斯林的意愿做出 " 让步 "。何况之前的那场堪称屠杀的流血迹还散发着腥臭,双方根本没有互信的基础。蒙巴顿和甘地的努力,注定化作泡影。
最终,海军元帅交出了那份著名的 " 巴顿方案 "。方案的要点有三:根据居民宗教信仰,英属印度分为印度联邦和巴基斯坦两个自治领,分别建立自治政府;巴基斯坦由东巴基斯坦和西巴基斯坦构成;王公土邦在 " 移交政权 " 后享有独立地位,可分别谈判加入印巴任何一个自治领。
这份方案既没有阴谋,也没有阳谋,有的只是对现实妥协的投降书。自古以来,印度就不是真正意义的单一政治主体,而是各种政治主体的 " 缝合怪 "。在莫卧儿王朝到英国殖民时期,一部分领土实现了行省化,还有另一部分领土依然保持高度自治、拥有部分主权的封建土邦。
蒙巴顿方案不过是把行省化的地区,按照居民信仰的人口比例分为印度和巴基斯坦两大块,其余的封建土邦则获得了加入双方的选择权。
该方案的后果是很容易想见的。且不说大量零碎的划界争议,单就印巴之间的 " 土邦争夺战 " 就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图 / 视频截图)
克什米尔邦的归属问题,是 " 蒙巴顿方案 " 留下的众多烂摊子中最大的那坨之一。需要强调的是,这仅仅是之一,而不是唯一。至少东巴基斯坦和西巴基斯坦之间的 " 穆斯林内部分歧 " 就不比克什米尔问题要小,最终的解决方式也相当戏剧性。风俗、经济乃至信仰与西巴基斯坦大相径庭的东巴最终也独立建国了,那就是孟加拉国。
言归正传,克什米尔邦的王公哈里 · 辛格也考虑过独立。因为克什米尔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选择太困难了。该邦的居民主体是伊斯兰教徒,但王公本人是一名印度教徒。加之,作为尼赫鲁的家乡,邦内上层也有权势显赫的印度教家族,和亲国大党的穆斯林势力。加入印度,的确是一个选择。但是,真要这么做,可以预见邦内乱作一团的巨大的反弹。王公想要以独立的方式置身漩涡之外,亲印、亲巴的都反对。然而,两派都不能说服对方。
" 依刘依项 " 的僵局最终被一场穆斯林起义打破。事态失控终于让哈里 · 辛格下定了向印度求援的决心,随即支持起义的巴基斯坦军队也开进了克什米尔。1947 年 10 月,两个还没剪断脐带的新生国家就在这个海拔 4000 米的 " 水竭之邦(克什米尔的本意就是‘河水干涸’)" 大打出手。揭开了两国 70 多年热战的序幕。
▲印度孟买(图 / 图虫创意)
才落地就引发战争," 蒙巴顿方案 " 的确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但这并不是蒙巴顿勋爵的个人问题,也不是所谓大英帝国 " 分而治之 " 的有意为之。蒙巴顿方案之所以是个烂摊子,是因为按照现代民族国家的标准衡量,印度本来就是个 " 烂摊子 "。
真纳说过," 印度从来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民族,他只是画着的一个国家,我要吃牛肉,印度教徒不让我杀牛。而一个印度教徒每次与我握完手后就要去洗手。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英国人的奴仆 "。很朴素也很精辟。
" 主人 " 没了," 奴仆 " 乱作一团。失去了 " 唯一的共同点 ",南亚次大陆的缝合怪也就散架了。这可不需要什么 " 分而治之 " 的技巧。
印巴分治之所以是个悲剧,就是因为不可避免的宿命。南亚次大陆民族、阶层、宗教复杂到难以想象的社会结构,和高度同质化的现代民族国家格格不入。被时代的洪流强行卷入 " 建构国家 ",付出了千万人流离失所,看不到尽头的战争。
当国家被建构起来后,这份血腥的政治遗产将会被继承。
巴基斯坦在血与火中诞生,升格为 " 国父 " 的真纳意气奋发地向国民宣布:" 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自由地到庙宇去、到清真寺去,或者到这个巴基斯坦国家任何其他做礼拜的地方去!不论你们属于什么宗教、种姓或信仰,都毫不妨碍我们都是同一国家的公民,而且是平等公平这一基本原则!"
然而,巴基斯坦后来的路,没有沿着真纳的理想前行。由于不断面临 " 巨象 " 的安全威胁,军队在这个国家的份量越来越重,甚至多次走到幕前接管政权。这显然不是国父真纳想要看到的结果。
或许会让真纳更感到遗憾的是,巴基斯坦的 " 国教化 " 色彩也越来越浓厚。一方面是因为军政府为了加强执政合法性,不得不借助教士们的帮助。另一方面,困于政治腐败、国防支出高昂,巴基斯坦的经济极为羸弱,不得不长期依赖中东海湾富国的援助。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国内的宗教政策上也不得不向其靠拢。
因此,真纳的政治理念和他的后裔一样,都没有留在亲手缔造的国家。他应该没有想到克什米尔争端会对自己亲手缔造的国家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但这的确是他留下的政治遗产。
▲巴基斯坦的巴德夏希清真寺(图 / 视频截图)
真纳的老对手兼老友甘地,在 1948 年 1 月遇刺身亡。杀死这位圣徒的不是穆斯林,而是一个狂热印度教徒。
真纳的另一位老对手尼赫鲁,成功地夺回了家乡的控制权,也赢得了巨大民意支持。战争美味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以至于自信满满地挑战另一位东方邻居,在惨遭失败的巨大失意中离开人世。然而,对克什米尔的执念,依然是他的主要政治遗产之一。颇为讽刺的是,这份遗产最大的受益者是印度军队高层," 巨象 " 以血肉把寄生虫养出了满身赘肉。
至于克什米尔问题本身,依然无解。这片贫瘠干旱的高原,成了两国军队高层刷军功、政客聚民气的富矿。
克什米尔真的那么重要吗?这片高原最大的价值就是水源。如果两国把用于战争的巨大资源用于水利建设、改良农业结构,还需要依赖克什米尔的印度河水源吗?政客和将军们在民众狂热的掌声和欢呼中,把水资源开发利用的资金投入到了更为昂贵的战争冒险中,其中的差价就是战争的利润。
建构国家的伟人无法避免的困境,却成了继承者们享用不尽的红利。建构一个现代民族国家的代价,就是如此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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